提问比给答案更有价值

发布者：cj_zsq   发布时间：2021-02-24 08:27:20   点击数:

提问比给答案更有价值

陈大伟

（刊于2011年7、8月合刊《校长》）

陈教授：

您好！

我们研究了您提出的观课议课，觉得这是一个改善教研方式，变革教研文化，提高教研质量的有效方法。因此我们准备在教研活动中推进观课议课的方法。

有一个问题向您请教。您的看法是：现有的评课大多用句号做评判、提建议；观课议课需要多用问号，以引起讨论和对话；评课是提供思想，议课是促进思想。我们的问题是，这会不会导致讨论一阵没有结论？如果没有一个结论，教研活动要研究和解决问题的目标如何实现？很想听到您对这个问题的回答。

谢谢！

                                                 ××

×校长：

您好！

很高兴听到您对观课议课做这样的评价，更高兴看到你们的实践和在实践中的质疑与批判。

美国上个世纪有一个最有影响的道德教育流派——价值澄清学派，其领军人物路易斯．拉思斯在《价值与教学》序言中写了他儿时的一个故事：

72年前，我是纽约敦克尔克的一名6岁的小男孩，正在第五公立学校读二年级。我养成了吮吸肘部的衬衫袖子的坏习惯。我为此遭到哥哥的嘲笑、逗弄，我的几个姑妈和叔叔也是如此。此前的一年，一年级的老师曾在数个场合命令我停止这样做。

接着，我就读于二年级，遇到了一位叫卡罗瑟斯小姐的新老师。一有自由时间，我就开始吮吸衬衫。家母知道我尤其喜欢吮吸清洗得干干净净的衬衫，因此每当我回家吃中午饭时，她会保证下午穿着刚洗涤干净的衬衫去上学。卡罗瑟斯小姐大概注意到了这一点，她常常沿着走道来回走动，并与个别学生交谈。一天，她来到我的课桌边，俯身靠近我说：“路易斯，这是你最喜欢的姿势，是吗？”在接下去的一周里，我戒除了这一习惯，母亲向全家宣布我不再吮吸袖子了。                    

读完这个故事，反省自己的成长，我发现自己生活中并不缺少想给我提供答案的帮助者，缺少的是对我提问，使我能够反省生活和生命的意义与途径的提问者。比如提问：“你生活的目的是什么？”“什么样的生活可以真正给你快乐和幸福？”这个故事促使我思考如何从一个提供答案者转变成为一个有效的提问者。

人是需要思想的。思想有名词和动词两种用法。用作名词时，思想是思维活动产生的结果；用着动词时，思想是思考的行为和过程。可以说，评课主要是把自己思考的结果告诉别人：“你这样教有这样一些优点和缺点……”，“你可以这样教……”。议课则是提出问题引起和促进他人思考，比如：“今天你是这样教的，你为什么这样教？”“对于课堂教学效果，你是怎么评价的？产生这样的效果原因是什么？”“除了这样教，你想过还有哪些教法？”

提问的目的在于引起思考和交流。1976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国际教育标准分类》的修改中，这样定义教育：“教育是有组织、有目的地传授知识的工作”。1997年，该文件修订，教育的定义变成了：“教育是能够导致学习的交流活动。”比较两个定义，我们可以说，原有的定义重在提供知识，新的定义重在促进交流，引起思考。对教师专业发展，我们需要用问号促进思考，对学生的教育同样需要这样的转变。比如，让学生认识错误，教师说教一通不如让学生自己思考和回答这样一些问题：“我做了什么事情？”“我的做法带来了什么损失？”“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处理方法呢？”思考的过程就是价值澄清、方法选择的过程，也就是自我教育的过程。

强调多使用问号，还因为在复杂的课堂教学活动面前，我们都必须抱有“我们未必了解别人”、“我们未必正确”、“即使我们正确，正确的方法也未必一种”的谦逊。因为未必了解情况，所以不能简单下结论，而是需要询问，需要倾听。因为自己未必正确，自己不可能完全从逻辑上把握、规定和制约教学活动，所以对话和交流时就不能强加和压制，而是需要民主和平等。因为正确的方法未必只有一种，所以需要接纳多样性、鼓励多样性、探讨多样性。我们无法给出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正确答案，即便是给别人以有效的教学方法，也只能采用非独断性、非强制性的指示和指引。教师是具有专业自主权的专业工作者，我们最好不要对他们的教学指手画脚。

教师的教学需要依靠自己去发现和创造，提问的目的还在于培养自我提问的习惯，通过自我提问促进自我对话，引起自我反思。帕尔默说：“那些学会与自己对话的人们很快就会惊喜地发现，教师的内心是他们所遇到的最通情达理的对话伙伴。”

需要说明的是，多用问号不是只用问号，问号是一种手段而不是一种目的，用问号不是不关注结论。一般来说，一个问题就会引起一场求索，求索总会有收获，总会有一些有价值的观点呈现，总会有一些经验被反思和改造。我们相信，对问号的思考和参与一定会带来结论，带来改变的；这样的结论不再是没有经过分辨的简单结论，而是更深刻的、更具有多种视角的结论；这样的结论更有意义；只是这样的结论可能不是一个统一的意见。

意见不统一好不好？这要看具体情况。就大多数情况下，多样性奠定了创造的可能，我们要相信老师能根据自己的具体情况从中选择和创造。当然，如果参与者是新任教学的教师，那就需要在多样性中优选出合理的路径和方法。观课议课强调教育真理境脉特征，用在观课议课实践中，那就是要有权变。

不知道您还有什么样的思考？在实践中可能还会遇到其他的问题，我愿意听到你们的经验，也愿意和你们讨论类似的问题。

祝你们能以更有效的教研促进更有效的教学！